六二三章 斛律明月 (第2/2页)
别看他帐下出主意的人不少,但格谦是个有主见的。
正如祖俊彦所说,自己称王了,还在四郡之地实行“等身制”,意思是将领和士卒的身份是一样的,只要你立功,你也能当将军。
他这么干,其实是为了获得下面人的拥护,避免被将领架空,毕竟大家都是反贼,谁也不比谁高一头,所以必须收买士卒的人心,才能保证自己的安全。
不过这个制度,效果非常巨大,因为它不问出身。
“本王以为,还是得让萧铣走,”格谦沉吟道:“这个人以外戚之身,敢在阵前抗命,没有什么事是他做不出来的,麾下又是骁果精锐,真要起了冲突,于我不利,来护儿想要南下,也没那么容易,河北现在可不是他说了算。”
骁果军到了他这,就成精锐了。
高开道叹息一声:“来护儿威名远播,远比萧铣更可怕,若想与之相抗,只靠我们是不行的,要联络高士达,还有济阴郡的孟海公,以及攻占武阳郡的瓦岗军,还有魏郡的王伯当,他们也不想来护儿灭了我们吧?”
武阳郡就在清河郡南边,翟让不敢去山东,于是进了河北,在武阳郡丞元宝藏的接应下,拿下首府贵乡县。
隔壁魏军的反贼头子王伯当,已经率军归附他了,眼下他们正在打魏郡,其实就是劫掠粮食,大军是需要开销的。
不然的话,翟让也不会去硬啃县城,他得积攒家业啊,麾下全是河南人,人家不想离家太远,将来还得是打河南。
要么说男儿志在四方呢,你志在老家,基本成不了啥气候。
格谦道:“高士达是你的族人,你负责联络,听说其麾下有窦建德、孙安祖两员大将,告诉他,只要帮我们抵挡来护儿,将来咱们帮他拿下清河郡。”
高开道只能是点了点头。
鱼俱罗是从山西下去的,因为他要去洛阳调兵,只有来护儿走的涿郡道,但是来护儿呢,还在渔阳郡下不来,只能找辽东都护府大都督邓暠、敖东大都督靺鞨粟末部首领大乞乞仲象,龙泉大都督靺鞨黑水部首领阿固郎帮忙。
他得有兵啊,眼下这六千人,下去河北连个水花都溅不起来。
“回回干的都是最难的差事,唉”大将费青奴在渔阳郡首府,同时也是唯一的县城无终县官署中,哀声叹气道:“张须陀在大乱中心,他也不好干啊,山东烂摊子一副,这次平叛,不知何年何月才能结束。”
来护儿淡淡道:“先解决粮食的问题吧,咱们与韦保峦之间,夹着一股叛军,邓暠正在筹备粮草,解不了近渴。”
“那为什么不将这股夹在中间的叛军灭了呢?”来成敏牢骚道。
来护儿笑了笑:“萧铣在叛军当中宣扬我来护儿枉顾将士性命,我不能让他坐实了,所以我才会派人去劝说那些叛军归附,一来,眼下不能刺激萧铣,免得使他打消南下的念头,反过来攻我,虽然这个可能性并不大,我现在的麾下也是江淮军,跟敌军都是袍泽,没法打,再者,也有分化其的用心,此人已经坐大,南下之后必是心腹大患。”
萧铉也在这里,就属他心里最不是滋味,自己人当了叛军,把萧家的脸都丢光了,皇帝给你机会立功,不是给你机会造反,你特么胆子也是够肥的。
只听他道:“大总管觉得,河北这些叛军,会放萧铣南下吗?”
来护儿点了点头:“肯定会,南方人不喜北方水土,适应不了这里的气候,萧铣想要控制这支大军,就必须南下,谁挡他的道,他就打谁,前期如果有人不明白这个道理,想要拦他,吃过亏之后,后面就不会有人拦了。”
费青奴道:“事情就难办在这里,现在河北是贼寇多,官兵少,而我们呢,又不能与其中任何一方有联系,恐会落个勾结反贼的罪名,换句话说,大总管只能凭一己之力,镇压这茫茫多的反贼。”
反贼之间,可以互相谈判,达成某种协议,但是官兵不行,官和匪,是势不两立的。
来护儿有心这么干,但也怕被人抓到把柄,毕竟他是在外领军的将领,跟在朝堂不一样,身边的心腹和远方的心腹,在皇帝眼中,是两个人。
所以他眼下的处境是,只要进入河北,那就是不停的征战,友军少的可怜,几乎全是敌军。
但是不能拖延太久,眼下的反贼,轻易不会去打县城,因为损失太大,大败也会影响其军心,造成内部不稳,但是时间一久,那些县城肯定是撑不住的,到了弹尽粮绝的时候,说不定会直接投降叛军。
那个时候,来护儿就不是平叛了,跟攻城略地没啥区别了。
来护儿道:“张须陀知我在北,必定率军与我会合,他在山东撑不住,我在渔阳也撑不住,唯有合兵才是上策,回师的大军,有些是要回洛阳的,鱼俱罗想来已经到了,他会想办法调动洛阳大军北上,届时三家合力,先把河北镇压下去,余者便不足为惧了。”
他现在与张须陀和鱼俱罗的通讯,是完全中断的,只能靠默契,只要是个知兵的,就知道应该先打河北。
山东无险可守,留在那里作用不大,河南有洛阳,洛阳周边的关城丢不了,河南就变不了天。
只有河北,这里可是成就霸业的地方。
反贼,也是有级别的,有眼光的和没眼光的,杜伏威就是聪明人,河北我站不住脚,山东无险可守,只能跑江淮,结果人家在江淮发家了。
有些反贼呢,守着自己那一亩三分地,过着以前没有过的潇洒日子,根本舍不得离开,像这样的,来护儿直接选择忽略,你都是反贼了,还没有上进心?
“大总管的意思是,等到萧铣走了,咱们再动手?”费青奴道。
来护儿叹息一声:“非我所愿,却是无可奈何,咱们啊,得高高兴兴的送人家走,唉我大隋朝,怎就成了如此境地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