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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2 春风扇(〇三)

22 春风扇(〇三) (第2/2页)
  
  络娴忙高兴答应,“请老太太放心,我一定勤学着办。”
  
  这媳妇转头又看玉漏一眼,蛮腰细搦地出去了。
  
  玉漏听她们说话方听出来,这媳妇原不是池家的主子,也是个下人。可瞧那架子那打扮,倒像个主子一般,姿态气势比络娴还足。
  
  络娴笑着坐下来,吐一吐舌道:“这是我们老太太屋里掌事的大丫头,她婆婆是老太太院里的管事妈妈,公公是我们家的大总管。我们这一辈的人,都少不得要敬着他们婆媳两个。”
  
  怪道呢,玉漏陪着也吐一吐舌,“好厉害的样子。”
  
  “何止厉害,我们老太太性子古怪刚强,连两位老爷太太的话都不大依,只她们婆媳说两句,老太太倒还听得进去,她的婆婆公公是老太太陪嫁带来的。”
  
  正说话,但见贺台踅到这边来问:“方才毓秀姐姐来做什么?”
  
  络娴便把要重糊灯笼的事对他说了,他叮嘱两句,络娴皱起鼻子嗔他,“这点小事我也做不好么?要你来说。”
  
  他笑了笑,温声柔语地,“你没做过这些,我叮嘱你两倒还有错?”
  
  络娴恃宠生骄,哼着起身,只管推着他的背往外走,“不要你来管我,你去和小叔说你们的话去。”
  
  贺台把身子微微向后仰着,由着她推,仍旧过西暖阁那边去。他生得高瘦,面色白得带几分病气,走路脚步虚浮,一袭玉白绣袍禁不住在身前翩来荡去,乍看像个无欲无求仙风道骨之人。
  
  不过池镜那双眼何等锐利,恍然就看见他腰间系着个绣八瓣莲花的湖色潞绸香囊,好像记得在青竹手上见过。
  
  他眼睛里的光不露声色地沉了底,笑道:“愈是过年愈忙,连二嫂也要忙起来了。家里只我是个闲人,我屋里那班人也都跟着躲懒,别的丫头忙得脚不沾地,她们竟还有空抹牌。”
  
  贺台苦笑着坐回来,“谁不情愿松快点?我和大哥近来忙里忙外,又是往何大人家贺寿,又是在外头摆席请客应酬造局里的官吏,连着吃了几回酒,把我那老毛病又吃出来了,这几日总有些咳嗽。就连大哥也喊累。你难道还想没事找事做?”
  
  池镜听他果然咳了几声,笑着不语。谁不知道谁背着一项事便经手着一份钱,独他没事做,只按时领着每月三十两的月份银子。从前以为他二哥也不在意这些身外物,可眼下瞥见他腰上的香囊,再不敢轻易这样认为了。
  
  他感到些失望,不过幸在他们兄弟间从来就不是什么手足情深。可贺台不比他大哥,他和大哥惯来不融洽。因为贺台性格内敛,不大与人相争,和他倒还和睦些。
  
  这也是今日之前的印象了,如今见贺台和青竹私相授受,是有男女私情还是暗地里合起来算计他?仿佛是听见到故事里的好人变成了坏人,尽管有万不得已,他也认为人家应当坚持做个好人。不像他,天生就有点坏。
  
  那头络娴忽然叮铃当啷跑过来,兴奋道:“玉漏说他爹有本画册,画的全是鬼怪志异中的狐妖花神,我想着何不将那本画册借来,让画灯笼的师傅照着那些样子去画,一定新奇!”
  
  贺台听后也振作精神笑,“这个法子不错,老太太一向喜欢听些鬼神故事,看戏也喜欢看这些。到底是我的二奶奶,比别人都要机灵聪慧。”
  
  络娴高兴得忘乎所以,走去捏住他的腮颊向两边扯,“哄得老太太高兴了,你要怎么谢我呢?”
  
  他把手扶在她腰上,“我的什么不是你的,还要我拿什么谢?”
  
  两口子一时忘了情,不顾有人在这里便打情骂俏。
  
  池镜看见玉漏也走来了,低着头站在罩屏底下,脸上绯红,不好意思看。
  
  他原是习惯了,不过想到池贺身上的那枚香囊,又觉好笑。便歪着把炕桌敲两下,“我说二哥,关上门谁管你们如何和睦,这会就别在这里点眼了,仔细有人看见心里不好受。”
  
  络娴以为他是意指玉漏,回头看看玉漏,规规矩矩走远了些。因为臊了,又反过头打趣池镜,“还有谁看了会不好受?只有你!你没成亲,就看不惯人家夫妻。”
  
  池镜翛翛然拔座起来,“与我什么相干?我是怕你们乐极生悲。”
  
  络娴待理不理他的,仍旧拉了玉漏说话。因赶着做灯笼,要玉漏此刻就回家去取那画册。问玉漏家住何处,说是蛇皮巷,她一点不晓得。
  
  还是池镜接嘴说:“就在城北东临大街前头,我到史老侍读府上去,走过那条巷子。”
  
  络娴趁势要他送玉漏去取画,顺道再把人送回凤家去。池镜故作不情愿,在那里不应声。
  
  后来架不住络娴再三央求,贺台也帮着说了两句。他才转向罩屏底下,面向玉漏“勉强”笑道:“谁叫我是个闲人,就只配做这些送人跑腿的差事。”
  
  玉漏没推辞,他可以大胆猜测也许她也是想借机和他独处一处。但因为那只是猜想,不确定,令他益发有种难耐的心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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