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2章 我还是很想他 (第2/2页)
她眼睛弯成月牙,嘴角两个小梨涡调皮的浮现:
“这是我今天下午才学会的歌,但因为不是很熟练、谱子还没记牢,所以晚上那么多人围观时,肯定不敢唱的。”
“但现在无所谓啦,反正这里就只有我们两个人,哦……还有一位垃圾桶先生,我要是唱的不好,你们可不要笑话我呀。”
话音落下。
一阵清凉的夜风刮起。
卷起秦汐耳边棕色发梢,扫在白皙脸蛋儿上,整个人进入音乐状态,左手五指在指板上横按,右手在琴弦上拨动。
音符绵长又清脆,缓慢而优雅,但点点旋律间,布满的,都是凄凉遗憾的味道。
这个前奏旋律……
曾经的林弦在大学也是乐队吉他手,乐感没得说。
VV更是超级人工智能,他们两人立刻就听出来秦汐要演唱这首“古典歌曲”的名字——
《阿拉斯加海湾》
随着琴弦抖动的余音不断转弱,秦汐深吸一口气,空灵又干净的声音顷刻而出:
“上天啊……难道你看不出我很爱她。”
“怎么明明相爱的两个人,你要拆散他们啊。”
“上天啊……你千万不要偷偷告诉她。”
“在无数夜深人静的夜晚,有个人在想她。”
……
秦汐的清唱清澈又明亮,不掺杂任何一丝世俗烟尘,这种十足的纯净感,顷刻将林弦的思绪拉回1952年。
那个咬一口热狗笑颜如花的女孩;
那个坐在旋转木马上拥抱世界的女孩;
那个在摩托车后座站起,滴着热泪高喊冲过布鲁克林大桥的女孩;
那个站在帝国大厦楼顶,飘雪旋转成天使的翅膀,紧紧握着他的手,许愿其成为真正救世主的女孩。
就是这般干净又神圣。
天使的容貌,天使的善良,天使的嗓音。
“以后的日子,你要好好照顾她。”
“我不在她身旁,你不能欺负她。”
“别再让人走进她心里,最后却又离开她。”
“因为我不愿,再看她流泪啦……”
……
歌声温柔陶醉,歌词却字字如针,扎进林弦心里。
曼哈顿电影院里,CC留着眼泪看着他,询问他会不会一觉醒来,发现这只是一场梦。
空天飞机两万米高空,触碰到时空粒子的楚安晴放声大哭,泪流不止。
林弦握紧拳头。
每一位千年桩女孩,给他带来的,都是帮助、温柔、与奉献。
而他还给她们的……
满目皆是遗憾、悲伤、与离别。
秦汐指尖跃动,在歌曲间隙,来了一段节奏舒缓又刻骨铭心的solo,随即深吸一口气,这首《阿拉斯加海湾》也演唱至高潮:
“上天啊……你是不是在偷偷看笑话。”
“明知我还没能力保护她,让我们相遇啊。”
“上天啊……她最近是否不在失眠啦。”
“愿世间温情化作一缕风,代替我拥抱她。”
……
林弦和每一个认识的千年桩女孩都跳过舞,但这确实第一次听她们唱歌。
他的视线有些模糊。
他何尝不想拯救这些千年桩女孩,抓住幕后黑手,撕碎他们锁死历史的计划。
可一次又一次,还是只能像刘枫说的那样,无能为力、眼睁睁看着她们注定消散。
1952年的银行钟楼上,初代桩CC在风中化作点点星屑,撒遍整个布鲁克林,林弦却一颗都抓不到。
2024年楚安晴面对两万米高空纵身一跃,他毫不犹豫跟着跳下去,明明追上了、明明抓住了她的手,但最终……打开宇航服后,空无一物。
2624年的CC,两人从勾心斗角的银行劫匪,一个一个梦境相识相遇、一个一个记忆碎片不断积累,他们变成了朋友,变成了值得信任的伙伴;他答应过要在CC20岁生日当天,给她放一场最绚丽的烟花,可至今仍旧无法实现,甚至在梦境中已经找不到CC的身影。
正如秦汐所唱。
他为了完成承诺,拯救世界未来、拯救人类命运、救回为他抓到第一颗珍贵时空粒子的楚安晴,一路从2025年两度冬眠,来到2504年的陌生时空。
虽然找到了程迁,救活了VV,眼看就可以找出牛顿伽利略……可面对眼前这位即将消散的千年桩女孩,依然是什么都来不及。
这首《阿拉斯加海湾》已经唱至末尾。
秦汐和楚安晴一样,都非常有艺术天赋,她们很容易就投入到表演之中,宛若身临其境。
唯有两人一桶的寂静隧道中,秦汐单薄的吉他伴奏声余音绕梁,浑然回荡,让本就充满遗憾的歌声变得更加心碎。
几段短音弹出后,歌曲来到最后收尾环节,吉他伴奏声越来越多,取之而代是秦汐清澈的嗓音,渐渐变得有些忧伤沙哑。
她的声音很轻,很轻。
像是诉说,像是回忆,像是回不去的过去,像是到不了的远方。
“上天啊……这些晚上我对你说的话……”
秦汐的声音越来越轻,但却越来越虔诚,正如教堂里的CC闭眼祈祷;亦如帝国大厦飞雪的楼顶,用生命许愿的天使。
“你别不小心漏嘴告诉她,我怕会吵醒她。”
“上天啊……你千万不不要偷偷告诉她。”
“在无数夜深人静的夜晚……”
最后一次轻扫琴弦。
秦汐抬起头,看着近在咫尺的林弦,泪眼朦胧:
“【我依旧……在想他。】”
……
哗————
哗————
哗————
忧伤的少女身体变成蓝色,进而变得透明、薄如蝉翼、甚至月光都能将其照透。
转瞬,她的身体化作大团大团蓝色星屑,如同散沙般碎裂,被呼起的夜风拂过,飘忽成一片星光……
飞荡在城都街头,消散于夜色之中。
2504年6月18日,00:42分。
市中心夜生活歌舞升平,七彩霓虹灯漫天闪烁。
没有人注意到。
在这无人注意的交通站隧道里,有一位花季少女在歌声中离开这个世界,又锁死一段历史,却什么都没有留下。
咚。
一声闷响。
纯木质吉他凭空坠落,砸在坚硬地面,磕歪了琴把,两根琴弦应声而断,化作这段故事最后一响颤动的音符。
在隧道中……
久久不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