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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0 内阁

10 内阁 (第1/2页)
  
  自永乐公主被皇后秘送出宫后,崇明帝八年来从未上朝,朝中事务大多由内阁辅臣处置,他们票拟出结果后交呈皇帝决断,如此一来,皇帝就算不上朝也不会导致大权旁落。
  
  内阁衙门位于皇城午门内东南角,共拥三座殿宇。阁院东边是诰敕房,西边是制敕房,最中间的高殿便是阁臣办公之所,飞角重檐恢弘大气,几位阁臣平日里就在这里商讨军国大事。
  
  司阍缓缓推开朱漆大门,蓝衫太监急奔入阁,高喊道:“临漳八百里急报!”
  
  急报文书外边是盖了关防封了火漆的信封,呈到内阁值房后,几位阁臣停下手中活计,一窝蜂得簇拥上来。
  
  内阁首辅郑观鹤器宇凝重,今年已七十四岁,他留了一把长须,表情威严,将信封打开阅览完毕后道:“边关大捷!大都督鱼方毅大胜桦国,不仅夺回了临漳海域,还拿下了桦国泗陆府!”
  
  内阁辅臣工部尚书屠德昌、户部尚书岳玉达、礼部尚书龚亦彬、礼部右侍郎仰益川、吏部左侍郎于彦涵听闻后展颜大笑,这算是今年最令人开心的一件事了。
  
  大晄边疆地域屡次遭受桦国突击,桦国对临漳海域中的珍宝垂涎已久,两月前他们劫掠了临漳海岛,岛上军民死伤无数,他们更是在岛上无恶不作,烧杀抢掠之后岛上一片狼藉,当军情传回大晄时崇明帝大怒,即刻派了大都督鱼方毅与其子鱼振羽前去围剿桦国军队。
  
  郑观鹤合上八百里邸报,眉头紧皱仍不见舒展,他是内阁首辅兼着吏部尚书,肩头上的重担压得他从来不放松警惕,“你们都是介胄之臣,要时刻慎思笃行。临漳海域一战我军虽大捷,但这两月来军费开支繁重,国库空虚无银,后续征战无力,不可再攻。唉......军饷绝不可克扣,年关将近,按照规制,宫中过年又是一大笔银子,这钱从哪来?岳大人,你且说说。”
  
  户部尚书岳玉达心中惴惴,思忖了一番道:“元辅,如今太平盛世,不若增加些赋税......”
  
  “荒唐!”郑观鹤心火一撺,一把将文书甩到岳玉达脸上,胡子戟张,怒目而视道:“还要增加赋税?你我禄秩皆来自民脂民膏,不为百姓谋求福祉也就罢了,还要行苛政、做酷吏以全上意,你以为百姓当真不反是吗?!”
  
  岳玉达没见过首辅发这么大的脾气,方才也是一时昏头说出了那样的浑话,急辨道:“下官一时失言,元辅息怒!边关大睫却也耗费国帑数百万两白银,不若向陛下谏言,年关缩减些宫中用度......”
  
  郑观鹤这才微微展颜,“行,此事由你来办。”
  
  岳玉达心中苦不堪言,拱手称是。
  
  工部尚书屠德昌是内阁次辅,字荣蔚。不同于郑观鹤的冷面无私刚正不二,他在帝京政治漩涡中历练三十多年,圆滑求道遇事忍让,素来片叶不沾身。除此之外,让他稳站于朝廷二品大员一列的还有他胸腹中经天纬地的治国策略。
  
  果然,郑观鹤又对着屠德昌道:“荣蔚,年初的开支预算是四千五百九十万两,今年税银年底的收入是五千二百一十五两,而支出却超出了预算八百万两,如此巨大的亏空......户部算了算,说是这亏空都在工部和兵部的账上,你来说说,这八百万两是做了什么?!为何会超出预算这么多!”
  
  屠德昌道:“说来都是意外。五月三县发大水,整修河堤多花了三百万两银,而兵部在海上与桦国作战用的军船武器等,花费五百多万两。”
  
  郑观鹤闻言忧心忡忡,道:“寅吃卯粮,终是不妥啊。”
  
  屠德昌这才道:“如今桦国兵败已退,我们可以用所造战船将国内丝绸、金玉珠贝等珍馐玩好之物运往国外,加强对外往来,如此一来明年不止能赚回八百万两。”
  
  “好好好,”郑观鹤眉头舒展开来,道:“百官以仁抚世,则家国顺遂。内阁是朝廷的枢机重镇,咱们六个都是内阁的老人儿,要为朝廷办实事。对了,刑部高聿可有了入阁之资?”
  
  内阁之人的选拔极为严格,阁臣的拔擢方式主要分两种:一是奉特指,也就是皇帝直接下令指派入阁;二是廷推,由吏部会三品以上大臣及科道官公推数人,再由皇帝选定入阁。除此之外,还有一条暗文规定,内阁阁员必须三品以上,且非翰林不入内阁。
  
  在‘非翰林不入内阁’这句话之前,还有句‘非进士不入翰林’,也就是说进内阁的辅臣一定要是进士出身,高聿并不符合这一点,所以他只能通过另一条路子,由皇帝亲自指派入阁。
  
  礼部尚书龚亦彬道:“高大人还不成。帝京命案悬而未决,陛下的意思是,功过就看高大人这次的办差结果。不过这桩差事都察院盯得紧,案子半点马虎不得,哦对了,除此之外,刑科的都给事中也被派去一道监察,听说......”
  
  说到此处,阁老们脸上的笑容又回来了,郑观鹤奇道:“怎么?”
  
  龚亦彬卖完了个关子,道:“这位新调派来的刑科都给事中,甩了高聿一巴掌!还有......他还抢了萧殷时的女人。”
  
  阁臣们素日里庄严肃穆,听到同僚的八卦一下子热络起来,“竟还有此事?!”
  
  龚亦彬道:“这位刑科都给事中名唤风檀,这事儿假不了,后生初生牛犊不怕虎,可畏可畏呐。”
  
  岳玉达好奇道:“抢了萧殷时的女人,他可还安然?”
  
  龚亦彬道:“安然,安然得很!这个外省新赴任的京官儿,倒是有些手段在身上。”
  
  “好了,莫再东拉西扯,”郑观鹤敛眉正色,道:“今日诸位阁老都聚在此处了,我便不得不提点两句,我知道你们这些人里有些是景王的人,有些是楚王的人,但官乃治国之本,身在其位,就要为百姓做事,莫因党争伤民。”
  
  郑观鹤属清流一派,他的为人处世观向来令诸官钦佩,诸位阁臣敛衽作礼,纷纷回到自己的值房。
  
  内阁内斗严重,郑观鹤不在的时候,阁臣们为了一件事常常骂得唾沫星子横飞,半点没儒家‘君子动口不动手’的雅量,赤手空拳互相肉搏的事情屡见不鲜。今日内阁大院如此安静,太极殿里奉诏而来的太监放下心来,撩开厚重的冬帘与郑观鹤行礼问安。
  
  宫中太监们尊称阁臣们为老先生,小太监恭敬道:“郑老先生,陛下传旨,召您与龚老先生入太极殿商议朝事。”
  
  
  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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